月玥只觉得一噎，难不成自己猜错了？
“奶奶您讲。”
少女顿了顿，又说道。
“唉，可能是人老了吧，总会去回忆往事。”
太后叹了口气，仰头苦笑。
月玥乖巧地坐在一边，看着老人家是想要说什么。
“天霞，你知道么，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，便已经订婚约了。”
年老的妇人，琥珀色的眸子，有些浑浊，又深邃。
月玥点了点头，她不知道，但是看得出来。
毕竟你一直都是皇后，肯定是个大家闺秀，然后命中注定是太子妃一类的吧。
“当年，哀家认为，这是哀家能够托付一生的男子，这个人，是我自己选择的。”
依旧是那苦笑，脸上却有一丝云淡风轻。
这一切，她早就看透而无感了，又何来悔恨呢。
月玥眨巴着眼睛，这，是要知道太后奶奶的过往了？
怎么突然间，奶奶就要开始讲述这些了呢？总觉得有点深意…
难不成，是想催她成亲？
且听听再说吧。
首辅嫡女，王清予，将笄之年，不少男子前来提亲，可以踏破首辅府的门槛了。
可偏偏，身为首辅府的掌上明珠，王清予是高傲的，普通官府人家的男子，自然入不了她的眼。
当朝太子殿下，人不仅外貌绝佳，为人品性也是上等。
朝廷上下，可都在夸太子殿下将会是一国明君。
那又是多少大家闺秀所倾慕的男子，不仅仅是为了地位，这样的男子，本就是如意郎君的好选择。
“予儿，本宫，心悦于你。”
那是一年的宫宴，在桃花点点的花园内，太子殿下与她相会，那人笨拙地折了一枝桃花，满是笑意。
那一刻，她好似整个人陷入了深潭，有些手足无措，心跳加快，耳根子，瞬间红了起来。
“殿、殿下？”
花一般的女子，还有些发蒙。
“明日，本宫就去王府提亲。”
太子一手拉起少女的手，摘下一朵桃花，别在了少女耳尖上的发丝间，很是满意。
“予儿，你可不要把本宫赶了出去。”
这可真是王清予能做出的事情，不少男子都被赶了出去，就连身为王爷的弟弟也被赶了出去。
那一刻的王清予，她真的以为，自己一辈子都值得了，太子殿下，与她两情相悦。
即使不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，但求他能够与自己相厮守。
“爹爹，为何？为何不同意我和殿下的亲事！”
第二日，王首辅竟然拒绝了太子的提亲，只要没有圣上的圣旨，这一切都好办。
“丫头，为父是为了你好。”
中年的首辅，依旧是那一副严肃的形象。
“什么为了我好，您不就是权衡你心中的权力与利弊么？偏偏要夺取女儿的幸福！”
少女怒吼，眼里满是怒意与悲痛。
她只不过是首辅府牺牲的商品罢了。
“逆女！”
只听啪的一声，中年的父亲拍桌离去。
“傻丫头，你爹，真的是为了你好啊。”
母亲轻叹一声，满是无奈。
那个时候，纯真而情窦初开的女子，只想追寻心之所爱，好像可以为了爱人，可以抛弃世间的所有。
父亲怒，母亲叹，女儿无声哭泣，内心决心要做出抵抗。
“奶奶的父母，定然是不想奶奶卷入这朝廷的利弊权衡的黑暗中吧。”
玄月玥听着，一语道破。
太后倒是愣了愣，她以为，小天霞会站在年少的自己那边，毕竟，同样的年纪的人，总会产生共鸣。
没想到，是她低估了这丫头，竟然能看破这一切。
“是啊，太子去求了一纸圣令，她如愿地嫁给了心爱的人，她以为，自己一生能够美满了。”
可偏偏，这是悲剧的开始而已。
因为和娘家关系闹得很僵，女子几乎不与那边相通，可正因如此，太子发现，自己娶了一个无用的女子而已。
在那之后，原本温润君子的太子，变成了狂躁无礼的无耻之徒。
时而对她发怒，时而对她极好。
在宫宴里，两人做着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，演给世人看，也演给女子的父母看。
卷入深宫的血海，便没有人可以依靠，更没有真正的情。
这是她幡然醒悟得来的结果。
可那时，早就为时已晚。
再随后，她成了皇后，新皇登基，她是北楚最尊贵的妇人。
“见过皇后娘娘，不知娘娘找臣有何事？”
这是再一次，父女俩相见的第一句话，这样的尊卑之分，疏离的语气，就似一把利剑，割入了她的心。
她才想起，知书达理的父亲，是最疼爱她的人。